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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檀便端正坐在石桌对面,桌上,一方棋盘摆了残局,是前不久宣榕刚输给父亲的一局。
半盏茶后,季檀果断认输:“郡主棋艺又长进了。”
宣榕不以为意。公主府仆从来往,她似是思忖。
无关多热闹的场合,少女垂眸时,都有种遗世独立的清寂,繁华染她身,却又不沾她身。
季檀似是以为她在复盘棋局,一声不吭。
而宣榕却忽而问道:“庭芝,你去姑苏前,还在望都时,可有和北疆人打过交道?”
季檀疑惑:“有过,但不多。郡主何出此问?”
宣榕迟疑道:“那你有得罪过……北疆那三位质子吗?”
一般聪慧之人,本就敏锐。除非对方特意隐瞒,否则,她能很轻易观察出对方情绪态度。
虽说庭芝为人正直,不至于折辱他人。
但她还是隐约察觉到耶律对于季檀的敌意。并非寻常。
不同于对于昔大人和阿松他们,那种无差别的淡淡嘲讽。
而是真的隐有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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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檀不假思索道:“未曾。微臣年少在京时, 家中曾与北疆的商旅打过交道,买过马匹。除此之外,在宴席上遥见过他们三人, 照面都没打过。不认识。”
宣榕又追问几句,见季檀果真与耶律尧毫无瓜葛, 便暂时揭过此事。
不过, 心底仍旧犹疑。
送走季檀, 继续翻阅繁冗的战事摘总。
这些都是谢旻送来的, 涵盖耶律在数年内,领兵负责的大小战役。
他像狡黠的狼,引敌入腹、趁虚夹击的事情做过, 声东击西、单袭敌营的事情也做过。西凉本就独占机巧协助,但数次大战, 都被打得落荒而逃。
戚叔当年说他会是个帅才, 说得委实不错。
北疆这些战事的行军路线, 饶是她,也得拍案叫绝。
因为, 其中很多路线和速度,并非想走就能走——
这需要有令行禁止的治军, 意志顽强的队伍, 万人如一的凝聚力。
忽而想起万佛洞中, 神佛垂眉低目前,耶律尧逆着月光, 轻描淡写说, 他们自苍岭抄近道, 翻雪山而来,追击耶律金二人。
宣榕不由得失笑, 喃喃道了句:“怎么做到的。”
*
夜晚。明月楼。
明月楼东家扬州长大,每逢佳节,总会在楼里排上扬剧。
这里地势绝佳,占据出城枢纽,二楼临街,也能遥眺对街临河的雀楼,夜放烟花。
宣榕在雅间内和谢旻对坐。
只听见楼下老生铿锵有力唱道:“今儿个是腊月廿六,吾与汝对坐饮酒……”
“表姐……”对面,谢旻却喝不下酒,面对桌上的半局残棋也兴致缺缺,好半天才落了子,憋出一句话来,“阿松阿渡呢?今儿怎么是副指挥使在?”
宣榕看他神思不定,索性接了他白棋,自己左右手互搏:“你忘啦,他们俩有别的差事。”
在制司三仪那起命案,接下来“请君入瓮”的安排,她早已和谢旻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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