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使, 扬名立万;但是现在,这被人誉为“满堂花醉三千客”的宴霜寒, 居然告诉她,不是剑选择了他。
他居然跟她说, 他不稀罕剑。
哪怕早有预料,她也禁不住被这样的回答惊了半口气。
“很多剑修他们都走错了路,”宴霜寒握着手里的剑,轻巧地如同稚子在玩个木具,因为瞳孔血色,所以才分外放大了那一丝素日被压住的不屑。
入魔,果然会影响一个人的脑子。
让谨小慎微者变得口无遮拦,沉默寡言者变得高谈阔论。
但就是这样毫无章法的走势,压的邹娥皇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们太把剑当回事了,所以他们忘了,自己其实是剑的主人要想一把剑听话,除了交心还有另一种方法,镇压。”
宴霜寒的笑意仍然浅淡,但是他的眸中猩红色的光愈来愈深。
“比起感化一把剑,让剑对你生出惧意,更轻易。”
激越的华光里,他对邹娥皇说:“所以我用不死的神木烧了这剑千年,就为了让这剑也记住这样的疼,而这片死海的魔气,取千万魔物的心头血,才塑成了一颗杀戮之心,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适合当我的剑心——”
邹娥皇心下有些震撼。
不愧是宴霜寒
“那你,”她艰难问道:“你就不怕修魔之后,脑子受到限制么?”
她还是委婉了,其实她想问的是,不怕脑子受创么。
邹娥皇现在其实已经感觉对方有点变了。
她不是他的师父也不是他的同门这些东西是她能听的么?
怎么就这么水灵灵地说出来了。
宴霜寒没回她。
红光流转的神华剑,攻势越发狠戾,它冲着邹娥皇旧伤未好的右臂而来,厚重的黑剑刚刚出手躲闪不急,硬接下来,小臂发麻。
下一瞬,巨大的硝烟弥漫,邹娥皇被宴霜寒一剑挑飞。
咣当地一下,砸远了。
砸在半个书架上的邹娥皇屈了屈发麻的拇指,从毛乱的木刺中弹射起步,她忍着背后的抽痛,手上的黑剑闪过一瞬的华光。
在倒地的半个瞬息的时候,她的身体在说疼,而她的心告诉她,绝不会有比此时更恰当的时机了。
距离已经拉开,不会再有剑诀比她自创的那一剑还要合适了。
是什么样的剑诀,能压住入魔的剑皇。
又是什么样的化神,有和大乘硬碰硬的勇气?
邹娥皇想,这一切要有多荒谬。
比一直拿着剑压死海的剑尊告诉她,其实他根本瞧不起剑还要荒谬,可她心里又砰砰跳,心中另有一道声音。
另一种疯狂的声音。
这声音在说:
你的剑,你自创的那剑就可以!
这声音在喊:
邹娥皇,是你!你要接受你的命运!
救世之剑,非他即你!
这声音声嘶力竭:
砍!砍下去!你就是新的剑皇,未来十四州的主人,万人之上!
所有人都会膜拜你、追随你——
剑气从厚重的黑剑上荡开,不过瞬息,宴霜寒眼前就已经不见邹娥皇的身影了,他神色不变,只看着那愈来愈近的火球,轻轻一弹剑身。
只要是剑,就一定会有破绽。
深红的血瞳中映出一片葳蕤火光。
但千钧一发之时,宴霜寒竟发现自己的想法错了,此刻他竟动弹不得。
后退,便是输了气势,也乱了节奏;前进,和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又有何异。
好像在这样的一剑下,连挣扎都不被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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