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下都不由担忧,偏又问不出来,郑孟贤连家人都不肯见。
郑孟贤在书房中枯坐了一夜,看着天光从明到暗,又看到新的一天太阳升起,他昏昏沉沉地想,时间当真过得好快啊。
好像就一瞬没注意,当年襁褓中的小婴孩就已经长得很高了。
初见时话都说不清的小孩,如今已弓马娴熟,政务老练,雄图霸业怀于心,是一个再优秀不过的帝王。
可过往已燃成灰烬,于是他再也没有办法回头。
他什么都不知道。
可他怎么能不知道呢?
鞭子打在身上是什么感觉?沈明烛当年有多难熬?
郑孟贤神情恍惚打开房门,顾不得下人眼中的喜意,他说:“取一条鞭子来。”
下人不解其意:“国公?”
郑孟贤再度吩咐,语气强硬:“取一条鞭子,要专用于刑罚的。”
他虽然状态不对劲,但他吩咐下来的事,下人还是不敢违抗的。
下人取来鞭子,又被赶出了书房。
郑孟贤坐回书案前,对着这条鞭子看了许久许久。
“臣在陛下胳膊上,看到一道伤疤,是有些时日的旧伤。”
“臣以四十八年所学发誓,臣方才亲眼所见,陛下手臂上的伤……是刑伤。”
郑孟贤只看得眼睛发涩,半晌,他伸出手。
他一只手将袖子撩起,另一只手高举鞭子,神情木然地挥下。
——他手腕被抓住,鞭子停在了半空。
“朕当国公因何事不去上朝,原来是躲在家中自残。”沈明烛阴阳怪气地说话,显然是气急。
“陛下!”郑孟贤慌忙起身下拜:“不知陛下亲临,臣有失远迎。”
沈明烛自顾自找了位置坐下,眉宇间犹凝着未散的怒气,“说说吧,国公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郑孟贤垂首不答。
沈明烛未叫起,他便安安静静地跪着,如同一座墓碑。
沈明烛忽然觉得郑孟贤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悲伤,倘若心情可以化为实质,他的世界应该是大雨滂沱。
沈明烛便有些不忍了,“起来吧。”
“谢陛下。”郑孟贤仍是安安静静的,说是行尸走肉也不为过。
沈明烛叹了口气:“朕知道,朕从前行事荒唐,不能让国公信任,是朕的过错,朕愿意悔改,还请国公再给朕一次机会,可好?”
他太过温和,半字不提自己遭遇的苦楚。
郑孟贤再度落泪,他语无伦次,翻来覆去地念:“陛下无错,陛下无错,是臣无能,臣万死难赎……”
沈明烛皱了皱眉:“国公这是怎么了?”
谁把他的臣子弄成这幅模样?明明昨日还好好的!
郑孟贤别过脸,“臣无事。”
“拿着鞭子自残也叫无事?”沈明烛冷哼一声,“罢了,国公不愿说,朕就自己查。”
沈明烛起身,作势要走。
郑孟贤再度跪倒,他跪得如此用力,膝盖磕到地上,沈明烛眼皮一跳,觉得那里估计已经青了一块。
郑孟贤闭了闭眼,哀痛道:“并非有意瞒着陛下,只是臣觉得臣这些年做得不够好,有负太后信任,故而自罚。”
他也没说谎,这确实是最大原因。
沈明烛无奈:“你这是又在钻哪门子的牛角尖?律法不曾判你,朕亦不曾怪你,你又何苦不放过自己?若真要论起,这天下最当自罚的人,是朕。”
他抬了抬手,示意郑孟贤不要开口,“别说朕无错,朕为人皇。”
沈明烛说:“这天底下有一人陷于疾苦,都是朕的过错。”
像是心头炸响一道春雷,霎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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