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硬迟缓的步伐向光秃秃的荒野走去,乌鸦不祥地在城头鸣叫,人们怀着恐怖的心情看着他们消失在远处。烤得变形的空气中时不时传来鞭子击打在黄土上的回响,久久回荡。
百病消哀叹一声:“这些人只怕要死在外头了。”
君稚仍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下意识问:“为什么?”
“同天节在即,万国都将来朝,娄京中的难民自然要被赶出去,免得碍了观瞻。”百病消摇头道,“遭难的不仅是他们。今年奇旱,乐州以北数月无雨,百姓纷纷就食南方,可现在他们都被拦在了娄京跟乐州之间的犬谷关,只能从燕岭绕道。燕岭地势崎岖,山上都是石头,连棵树都没有,他们怎么可能翻过?这都是拜庞相所赐。哼,这家伙别的本事没有,溜须拍马、见风使舵的本领倒是一流,他做丞相这几年把朝堂简直弄得一团糟。不过,要我说,这病根子却不在他,而是在那位紫袍大人身上,那才是真正的国蠹。”
君稚愤慨道:“陛下要是能早日醒悟,杀了这些奸臣就好了。”
卞三秋摇头道:“陛下春秋已高,怕是难了,不过太子殿下正值盛年”
“也难!”百病消讥笑道,“国师在朝堂浸淫已久,党羽颇丰,哪是那么容易能撼动的。况且太子殿下也没有一点扳倒国师的心思唔,难啊,难啊。”
君稚道:“要我说,就该有个力士杀了国师。”
“武夫之见。”百病消嗤笑道,“杀了一个国师,还会有第二个,只要陛下还喜好神仙术,国师就永远也少不了。”
“那就杀了皇帝。”秦镇邪说。此言一出,四人皆惊悚地望着他。百病消震悚道:“黄口小儿无得胡言,天子乃天命所寄,弑君乃逆天之事。君有不德,上天自会惩戒,今年大旱就是天谴。再说,倘若太子殿下也好神仙术该如何?倘若山陵崩而天下大乱又该如何?杀人何其容易,快刀斩乱麻固然爽快,可麻线断了绳子也不成,你这小子轻言杀戮,心无禁忌,果然是个罪人。我不能跟你多言。”
他转身就走,秦镇邪忙抓住他问:“你能不能算出帮我的是哪位神仙?”
百病消瞪眼道:“你不信神,何必问神?”说完,他一跺脚,便化作一道黄烟消散了。卞三秋惊讶道:“土行术?难道他真是天算子门生?”
“什么天算子,他就是一大骗子!”君稚愤愤不平道,“他说了这么多,全是胡扯。要我看,我们才该不跟他多言呢!”
卞三秋却道:“他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这人还是有些本领在身上的。”他细细想着百病消的话,心中不禁感到忧虑。秦镇邪也心情沉重,懊恼没抓住百病消多问几句。
几人直到下午才进城,他们又饿又渴,就先找了个饭庄。饭刚上桌,一个牵着猴子的驼背老头走了进来。他捡了块空处,笑眯眯冲四面食客抱拳,那猴儿也有模有样地学着行礼。众人纷纷被吸引,兴致盎然地望着这一人一猴。老头煞有介事地开场了。
“这猴叫伶俐鬼,是俺的心头宝。别看它是个畜生,却聪明得紧,加上俺精心教养,居然也通几分人性,倘若戴上帽儿,穿上衣儿,还真跟小孩一样哩。俺光棍一个,索性就认它做儿子。伶俐鬼,你高兴不?”
小猴哇哇欢叫,上蹿下跳,十分喜悦。君稚颇觉有趣,哈哈笑道:“这耍猴的真有意思。少庄主,老秦,咱们看看他要耍什么。”
驼背老儿对猴子严肃地说:“好儿子,你跟俺走南闯北,风餐露宿,吃尽苦头,今咱爷俩有幸到了这繁华富贵地,见到了各位老爷——不须说,各位大人当然是见惯了各种稀奇玩意,你我要不使出看家本领,恐怕不仅得不到各位大人的赏钱,还要被扫地出门哩。你爹耍了一辈子猴,可受不起这等耻辱。伶俐鬼,你可得好好使劲,咱今晚喝酒还是喝风,就全看你啦。”
伶俐鬼信心满满地点点头,仿佛真听懂了似的。驼背老儿咳了一声,郑重其事道:“俺既然说这猴子像人,自然有依据的。猴儿跟人有什么差别?无非是一个不会写字,一个会写罢了。哪位贵人愿意给我一碗水?”
有好事者给了他一碗酒。老头儿摩挲着碗,惊喜道:“老爷大方!唉,不瞒各位,老头儿生平最好这杯中物,如今看着这黄澄澄清幽幽的玉液琼浆,老头我肚中馋虫直涌,真想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它喝下。唉!伶俐鬼,你爹为了让你出出风头,可是忍痛割爱,你千万得好好表现啊!”
他恋恋不舍地将酒放到猴子面前,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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