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
“是益州范氏的事吓到你了,对不对?你想给我留条后路是不是?”隋棠的声音变得柔和,神色也缓和下来,只轻轻抚摸他眉眼,“原是我不曾告诉你,少时独居漳河,数年间,命途多舛,困苦久缠,我原就是将每一日都当做生命的最后一日过的。每日清晨,睁眼见得天光亮起,便都是赚的。而如今——”
隋棠双手捧起他面庞,“还有十年,我们分明还有好多好多变数和希望。”
“蔺神谷!”她抓来他的一只手覆上她胎腹,自己伏在他肩头,轻轻叹道,“大战在即,你又是这样的身子。让你受我一半时日的伤心惶恐便罢了。但请你好好活着,我不想一个人养孩子,我想你们两个来爱我,护我。”
第64章 蔺稷用心赔罪。
翌日晌午, 滴漏声响,乃巳时正,蔺稷才醒来。
三重帘帐拉开, 天光大亮。隔着六合嵌纱屏风,他一眼便落在跽坐案前用膳的妇人身上。
是侧身的轮廓, 她没有挽发盘髻。
三千青丝披在背脊,用一根金色发待松松垮垮系着, 两缕碎发从鬓角垂落。女郎从小留起的长发,纵是碎末也足有六七寸长。却因纤长鹤颈, 这般落下发梢竟只堪堪飘在锁骨翅沟中, 生出两分清丽的妩媚。
“前段时日见你,不是倚在长几,便是卧在榻上,又是匆匆一面, 不得细看,尽见到如此纤瘦之处了。”
蔺稷绕过屏风, 从隋棠身后抱住她,薄茧丛生的掌心从她脖颈划过锁骨,又回游上来, 将她滑落鬓边的碎发拢到耳后。
思绪几经回到前世时,那会怀胎也有五六个月了,但她是真的瘦弱不堪, 几乎撑不住衣衫。从后望去, 腰肢如平素没有区别, 丝毫看不出怀孕的样子。
“索性只是这两处未长肉,旁处都很好。”蔺稷的目光从上往下滑,经胸脯, 过腰身,话说得情真意切,半点不似玩笑,“背都厚了些。”
隋棠孕期至今除了初时在冀州时,有些嗜睡反胃,其他一切都很好。尤其是四个月后胎相稳妥了,她胃口也彻底开了。
蔺稷又给安排了三位厨子,主膳食的,司点心的,调口味的,翻着花样给她做吃食,隋棠很满意。今日还是头一回面对昨个就念想的膳食,忽就没了胃口。
但念着身后的男人一夜不曾安睡,凡自个稍有动静,他便睁开双眼,或问她是否要水喝,或慰她不要害怕,以为她又在梦魇。
寅时初的时候,腹中饥饿,还闹着他去做了碗汤饼过来。暑热天,膳房中的膳食都以新鲜为主,即便拜冰镇着,至多一个时辰,是故这个点自然不会备吃的。寻常隋棠凌晨饿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但如今身边趟了个人,她半点不想凑合。蔺稷当是在军中养出的本事,手艺还不错,一碗汤饼加了在糖醋料汁里绊过的鸡蛋丝,点了麻油,隋棠用了大半碗终于饱了,但剩下两口丢下又觉不忍,犹豫间,他十分默契地接过用了。如此已近平旦,他才彻底睡实了。
隋棠想着夜中光景,将腾起的恼意压下,扬起下巴点了点对面席案,“你今个起得晚了,久未用膳,我让他们煮了米粥和蛋羹,去用吧。”
蔺稷全然未发觉隋棠前头的不快,坐来席案后,只见米粥软烂,蛋羹滑嫩,还有两碟特意去辣的小菜,忍不住又看对面的妇人。
看一眼,又看一眼。
“还吃不吃?蛋羹一凉就腥了。”隋棠被看得生出笑意。
她今日穿了一声白绫滚金边的襦裙,外头套一袭鹅黄薄纱,近六个月的身孕已经难配腰封,便索性撤了未戴。如此跽坐在案,乌发洁衣,叠浪成雪,端雅丰盈似月下神女。
然神女过于威严,隋棠颦笑鲜活,用食两颊微鼓,眸光清冽生俏,更似神女怀中白兔。
“蛋羹我用一盏便够,分你一盏。”蔺稷起身端来,“你多用些,如垂耳一般就更好了。”
垂耳闲来就是吃食,已然滚滚如球。
隋棠一口汤饼梗在喉咙,掀起眼眸看他,“啪”地一声放下玉箸,“我饱了,你自己用吧。”
话落,扶腰起身。
跽坐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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