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宁不冷不热地说,“叔叔,我很感谢你尊重我,但你好像没有尊重我妈的意愿。”
“卖人者人恒卖之,我有心理准备。”周行川说,“但我既然已经知道你们吵架了,而我作为争议焦点、话题中心人物,如果一直躲在齐越背后不出声,你以后肯定更讨厌我。”
“心里有数”和“心里没数”在这位奇男子身上达成了难得一见的和谐统一,沈政宁甚至对他产生了莫名敬意:“那您还挺有勇气的。”
“是吧,”周行川好像遇到什么知音一样,热切地稍微向前探身,“我是个四十多岁的老爷们儿,你是个年轻聪明的大小伙子,按理说天塌下来也应该我们上去顶,但在齐越心里,我们好像都是需要被保护的人,很厉害吧?”
沈政宁:“……冒昧问一下,您和我妈是怎么重逢的,发生什么了吗?”
周行川捏着薯条往嘴里送的动作忽然一顿,身后蓦然浮现出少女漫特有的星星和玫瑰花特效:“哎呀,说起来也是一段佳话,那天有个患者家属跑我办公室来医闹,齐越刚好路过我们楼层,眼看他要殴打我,一个箭步冲上来用手提包把他抡飞了哈哈哈……”
沈政宁:“……”
那是他认知以外的“妈妈”,是别人口中的“齐越”,他终于认清了这个事实,也上完了告别少年时代的最后一课——
在成为福尔摩斯之前,要先做个知冷知热、有血有泪的普通人;只有摒弃了离地三尺、高高在上的洞察思维,才能真正开始学着观察生活。
“嗯……怎么说呢,”庄明玘拖着带点鼻音的尾调,用内种口吻感叹道,“你们母子真是一脉相承啊。”
沈政宁对他总是放错的重点已经见怪不怪了:“那还是我妈更猛一点。”
“别在这种事情上攀比。”庄明玘说,“我早就感觉哪里不对——你那时还是未成年吧,用福尔摩斯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会不会太苛刻了?”
“教训还是早吃早好,要不然以后吃的就是拳头了。”沈政宁讲得口干舌燥,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当时报志愿虽然确实有点不甘心,但说到底还是我自己选了妥协,那就没什么可抱怨了。而且人生处处是惊喜,你看就算不当警察,不也照样可以遇到危险——唔!”
庄明玘用一整个苹果怼住了他那张口无遮拦的嘴:“不许讲地狱笑话!”
某城中村公寓楼内。
“砰砰砰!”
“您好!外卖到了!”
穿工服戴头盔遮得严严实实的外卖员重重地敲了几下门,片刻后屋里传来一个不太清晰的男声:“放门口吧!”
“好,给你挂门把手上了啊!”
外卖员对着门把手上的塑料袋拍照,在线发给客户,确认送达后蹬蹬蹬地下楼了。
楼道里恢复了安静,过了大约两分钟,猫眼上的光点忽然一闪,门把手轻轻转动,反锁解除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防盗门被拉开一条细缝——
数名埋伏在楼道的警察猝然一拥而上,踹门而入将房主按倒在地:“警察!老实点不许动!”
“阳台没人!”“厨房没人!”“卫生间没人!”
“没有其他人了!带走!”
“兄弟,养伤养的怎么样啦?”袁航大步流星走进病房,手里拎着一看就是楼下超市现买的水果,一边笑着告罪,“前两天忙得脚底板打后脑勺,实在抽不开身,没顾上来看你,伤口什么时候能拆线?”
“快了,过两天吧。”沈政宁已经可以下地慢慢活动,示意他随便坐,“还没进腊月你就赶着来拜年,真是让人猜不透来意啊。”
袁航:“……两千一宿的病房就是养人哈,攻击性这么强。我是哪里不小心得罪你了吗?”
“无缘无故被捅一刀的人怨气重是很正常的,你再不来我可能会去公安局门口打免费的地铺、或者半夜出现在你的床头。”沈政宁鼓励地看着他,“来点好消息吧,袁警官,希望这回别再捞面条了。”
庄明玘从袁航带来的水果里挑了个卖相还不错的苹果,就着打嘴仗的伴奏坐在一旁安静地当削皮机。他的刀工还可以,就是慢,在厨房里通常负责给香菇雕花这类精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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