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自己滴落的鲜血在镜面汇成卦象，而那些追逐他的镜影卫士的倒影里，全都有根若隐若现的青铜锁链通向西北方——锁链尽头没入的，赫然是周美凤每天搬运的某个鱼箱图案。

青铜算筹在酸雨中迸溅出青紫色火星，林阿满踉跄着跪倒在镜面裂隙边缘。

右臂镜面化的皮肤已蔓延至锁骨，藤蔓纹路间竟渗出周美凤鱼箱里的腥咸液体。

二十三条镜影卫士的复眼同时收缩，畸形的口器中吐出沾着粉笔灰的锁链。

"坎为水！"苍老声音裹挟着铜锈味在耳蜗炸响。

林阿满突然发现，那些穿透自己左肩的青铜锁链，在镜面倒影里竟化作流动的卦爻。

他猛地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镜面化的右掌——鲜血触及藤蔓纹路的刹那，整条手臂竟变成半透明的青铜器。

酸雨骤停。

悬浮的腐烂苹果突然爆开，果核处钻出巴掌大的青铜罗盘。

林阿满的镜面右手不受控地按在罗盘中央，卦象齿轮咬合声震得镜影卫士集体后仰。

他看见自己瞳孔在罗盘表面分裂成八枚卦象，每道裂纹都映出不同时空的画面：周美凤深夜埋进邮筒的蠕动包裹、陈伯喂猫时咽喉滚动的骨刺、苏老师跪在现实世界神龛前燃烧的带血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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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中满，水纹现。"老者的声音与青铜器共鸣震颤。

林阿满突然明悟，镜面右手狠狠拍向涌出福尔马林溶液的"复"卦裂隙。

泛着荧光的液体逆流冲天，在虚空凝结成八卦水幕。

首当其冲的五只镜影卫士发出冰层开裂的脆响，额间校长徽章竟被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张校长的怒吼从西北方传来："当年就该把你和那些残次品一起处理！"镜影卫士的獠牙突然暴涨三寸，但林阿满已踏着水幕腾空而起。

他镜面化的右臂插入某只怪物胸腔，扯出的不再是黑板擦，而是半截生锈的铜钥匙——与福利院禁室门锁完全吻合。

酸雨再度倾盆而下，却尽数被血色八卦吞噬。

林阿满借势将青铜算筹掷向"坎"位，卦象水纹霎时化作万千冰锥。

镜影卫士额间的校长徽章接连爆裂，黑雾中浮现出张校长扭曲的虚影："你以为毁掉账本就能抹平......"

话音未落，林阿满的镜面右手已穿透虚影。

指尖触及的刹那，1998年春天的阴云在镜面世界铺展——他清晰看见十五岁的陈伯站在教学楼顶，手中攥着女学生的作文本，封皮上"举报信"三个字正在褪色。

"破！"

青铜罗盘应声炸裂，二十三条镜影卫士同时僵直。

林阿满的鲜血在镜面汇成涡流，将怪物们卷向剧烈震颤的"蛊"卦裂隙。

当最后半片校长徽章消失在虚空，整个镜面世界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猫叫声。

现实世界的雨声透进来。

林阿满跌坐在满地狼藉中，发现镜面化的皮肤已褪至手肘。

头顶悬浮的腐烂苹果缩小成核桃大小，表面浮现出苏老师含泪祈祷的朦胧倒影。

他正要伸手触碰，西北方突然传来冰层碎裂声——神秘人黑袍翻涌的身影在镜面一闪而过，枯枝般的手指正从周美凤的鱼箱底部抽出什么。

"精彩。"沙哑的赞叹声震落镜面霜花，神秘人袖口滑出半截青铜钥匙，与林阿满从镜影卫士体内掏出的那柄正好合成完整纹路，"但你可曾想过，为何镜渊每次吞食罪恶，都会结出腐烂苹果？"

林阿满瞳孔骤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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