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莉得知两家长辈谈判结果,都不敢相信:“四十五万?你还没到老糊涂的年纪呐!万一赵家答应嘞?你拿得出四十五万么?”
“只要赵家答应,我全栖风峤挨家挨户借、到银行贷款都给他们!”在这件事上,周正韩前前后后考虑了好些年,自认为没有任何遗漏、胜券在握,脸上堆满得意洋洋的微笑,“再讲了,良林过门来做女婿,这个家总还是你来当。到那时候,良林好意思不过去把彩礼钱拿回来?拿回来不给我先还贷款?这就喊一家人明算账!晓得不?”
“还天天虚情假意地讲什么不重男轻女嘞!我和你讲,男女平等不是你这样的!男女平等不是以哪个讲了算数为准,而是相互尊重、相互理解!你从小把我当崽来养,就是赤裸裸的重男轻女!本质上是对只养了我这个女子而自卑!”周云莉没好气地直戳周正韩软肋。
“就是!政策制定的时候,就提倡关爱纯女户,特别是我这种农村纯女户!”周正韩却一点都不气,甚至笑容满面,“放心,赵家迟早要答应。这年头,只有讨不到老婆的娃子,没有找不到女婿的女子,我怕什么?”
赵良林得知两家长辈谈判结果,也不敢相信:“那你们怎么不加钱了?”
张笑梅气乎乎:“周家咬卵犟!我们加到五十万,周家肯定又加到五十五万!没完没了!”
“那你们答应呐!为什么不答应?都四十五万了。”赵良林突然嘻皮笑脸起来,“答应了,我有了老婆,你们净赚四十五万彩礼,天大的好事呐。”
“你想上周家倒插门做女婿,除非我死了!”知子莫过母,张笑梅立即掐灭赵良林胡思乱想的苗头。
“除非我也死了!”赵孝顺也立即清楚表明完全支持、坚决拥护张笑梅意见的态度。
赵良林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滞了。
当晚,天高云淡、月朗星稀,周云莉、赵良林不约而同来到栖风河边,背靠背坐在芳草地上,双双仰望夜空,良久无语。
不能说服自己长辈让步,当然也不能要求说服对方长辈让步!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晚风徐徐,蛙鼓虫吟,偶尔还传来一声野兽呼朋唤友的嚎叫。
终于,还是赵良林打破沉默:“私奔!我们先出去打工,和我姐姐一样,等养个崽女出来,到时抱回来,入户的时候姓周还是姓赵,给三个老鬼去吵出结果来。”
“我老子就养我一个,就这样跑出去,我怕他受不了打击,有个三长两短。”周云莉幽幽然说。
两人又陷入沉默,继续仰望夜空。
“栖风峤呀栖风峤,日子从来都难熬。见面问寒能问暖,串门要翻三个坳。官兵土匪轮流过,严雪苦雨一溜遭。过时过节少白米,长年四季有半饱。破衣烂衫来遮羞,保暖仓廒絮禾草。养女还能嫁出去,养崽老婆讨不着。老的混吃慢等死,小的从不背书包。……”
魏芹的歌声传过来并不算大,但在栖风峤这个山沟沟里的夏夜,却显得特别清晰、忧伤。
楚庆县是中国民歌之乡,上了年纪的人张口就能来一段,但年纪不过半百的人基本上只在县电视台反复重播的节目中、县里组织的汇报演出上看过、听过。
周云莉、赵良林他们这年纪的人,也都在网络上看过、听过,但基本上都不会回看、重听,因为唱词和表演形式离自己实在太远了。比如魏芹唱这一段,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如此苦大仇深?还这般如泣如诉?简直就是笑话。
事实上栖风峤没一个人笑话魏芹,或者说没人有资格笑话她。魏芹儿孙们都在大城市事业有成、有车有房有生意,重孙都好几个了。听讲,一个重孙一年的开销比栖风峤村支两委一年的运转费用还高。
儿孙们每年回来都要把她接进城去享福,但魏芹就是不愿去,坚决要留在那栋两层半的小洋楼里安度晚年,讲难听点是消磨晚年,她自己的唱词讲就是“混吃慢等死”。外人可能会觉得这样讲话不够尊重人,但栖风峤人从来都以勇于自嘲、接受自嘲为荣。
彩礼钱没谈拢,自诩一点都不着急的周正韩召开了一个村支两委扩大会议,讨论响应乡里号召开办“互助养老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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