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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他我患得又患失,严重到怕生病又怕痊愈,我一边追寻站得住脚的地方,一边恃才傲物觉得一切都是假的。纵容我这样沉沦的正是宇宙,安排了二十四年的光阴只为说明1%的错误就等于100%的错误,好的东西价值不菲,然而钱每天都在贬值,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电视剧里的happyending才是最大的猎奇故事,那些差点死在桥头的生命,同性恋被围观,父亲拳打脚踢才是大众嚼完口舌会想着“哦,这的确会发生”的事实。所以我在思考,那些美好到底是谁创造出来的?光靠排除错误答案就能找到吗?仅凭借着一点点自尊,我坦言我还相信美好,可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长什么样子,每每出现我都用最消极的武器化解,根本是一道伪命题。

我还在这个怀抱里,讲我百思不得其解的自忖,是我排除掉所有答案之后莫名多出来的答案,劈头盖脸砸到我面前,不容许往后退缩一步的答案。

我告诉伊实,你见过我这种人,想必也听过这种话,那么也应该清楚,在未来的某一天你可能会被当作错误答案而排除掉。

伊实告诉我,那准是题目错了。

题目错了。

我怔在原地一言未发,头皮发麻。

记忆中有如这一瞬间般被强烈电击的感觉的时刻,是在来初潮的早晨,下。身流出的血弄脏了床单和一双尚且童贞的眼睛,铁锈味刺激大脑,造物主给了我一个具体的身份。洗床单的时候我的样貌印在浴室的镜子上,我看清楚我自己。

现在,那个自己好像一下子被推翻了。

我蓦地笑了,重复他的话。

“题目错了……”

转而露齿憨笑,那团火被笑到褪色。

要不说我脑子坏了呢,转不过弯来。我用胳膊轻轻撞了撞伊实,说:“你好无法无天啊。”

他不经意间用舌尖划过下嘴唇,看着我无关紧要:“你再笑成刚刚那样的话我很快就会立的。”

“噢。”我的嘴巴圆成一颗球,“我想我有点喜欢你了。”

伊实瞪起眼睛不可思议,撇过脸不看我,咬着牙又转回来,说:“我们接了那么回吻你跟我说只是喜欢?妈的,我看你不是胆小,是无赖!”

我无辜地眨眨眼:“接吻能算作标准吗……”

“还有谈了那么久的心?”

“心理医生……”

伊实哐当站起身,小马扎被K.O。夜已深,火渐灭,看上去只有他的燃料还充足。

“你对我有什么误解?!”伊实在空中画圆,确切地说,不成形状,“以为那都是西方人的亲吻礼?!还是以为我会随便和任何一个人接吻?!你完了,真的,看着我,不解释清楚,这个账我会算到底。”

我没想到他会如此激愤,心里的确冒昧地想过:亲吻和做。爱对他来说难道不是家常便饭?

自我麻痹机制难免生出不亲切的刻板印象,也许我真的错怪他了,擅自玷污别人的贞洁,功德难保。

“Hey……伊实,在船上我问布鲁克的话是,你谈过多少女人……”我说着说着开始打退堂鼓,“毕竟,你和我不一样,不会压抑自己的欲。望……”

“狗屎。”

“……”

“当我还是乳臭未干的毛小子?”他走出五米,捡起一块雪,精准投掷进柴堆里,余烟丝丝飘荡,随后他勾手让我过去。

再次被他扛起的那一刻我知道了正如风花雪月都无法反抗地心引力那样,我无法反抗一个充血的大脑。

围脖缠在锁骨上,繁琐得令人发恼,毛衣是紧身的,心脏在山峰上。

我被关进笼子里,锁链是粗壮的四肢,深幽的蓝眼睛黏在面颊的皮肤上。

他露出愠悻之色,我老老实实地闭紧嘴巴,再也不乱说话。

他态度坚决,升国旗之后仍旧要给我上早课。

他说:“听好了,这对我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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