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柳细眉倒竖。
方才还嘻嘻吵吵的阿盼几人回过头来,顿时屏息看呆了。
“蘅、蘅娘子真好看!”
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仙子。
穿上嫁衣,虞蘅就跟被封印了似,再不能那样挑眉斜眼猥琐地笑了,而是很淑女地抿嘴一笑:“傻不傻?”
阿盼不争气地咽了下口水,觉得自己方才不肯穿新衣裳,要将风头留给蘅娘子的想法才是傻哩!
新娘子当然是万众瞩目的啊。
“怎么不梳头呢?”
阿玲觉得蘅娘子这般已经很美了,若是再像画里的侍女那样儿,将发髻梳得高高的,簪花戴钗,一定更美更美。
阿盼私心里却觉得这样更好,那微微泛着润泽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身上嫁衣也随意套着,就似酒宴刚结束,宽衣解带至一半的家常模样,实则最是动人……咳咳,谢郎君应当与她所见略同吧?
找不到知音,又不能与她们说这等话,阿盼快要憋死了。
……
枣花夜市的摊位铺面琳琅满目,书生来的迟,只好拣人少些的地方排队,一个卖蒸菜的老妪,手脚较旁人慢些,蒸菜味道也不似旁的煎炸炖烤之流香味霸道,所以摊前稍显冷清。
书生好容易挤到前面,看着一摞摞冒热气的蒸屉,边擦汗问:“这都有些什么?”
老妪笑道:“蒸雉鸡、豕骨,都有。”
书生便要了蒸鸡。
这蒸菜都放在小笼里蒸,一笼就是一人份,老妪当下取了竹筒给他装好,书生接过,香味先扑鼻而来了,蒸菜便是这样,缕缕都深入人心。
鸡肉很嫩,放了豉油去蒸,底下还垫了什么配菜,口感溜滑,嚼起来有韧劲,初初吃新奇,后来便觉爽口。书生站到花灯光下一看,原来是皂儿啊。
从前只吃过水晶皂儿凉水,却不想与雉鸡蒸食,竟有如此妙味。
书生忙回头想再要一份蒸豕骨,却又不能了,老妪摊前又被人流包围,只好带着食不够的遗憾随大流往前走。
又吃了夹了玫瑰糖油馅儿的豆糕、炙得焦香,内里胶质仍饱满的豕蹄、风味酸辣的茄酢、嫩比豆腐的羊血米线,米线上浇的是黏黏糊糊的芝麻酱,汤肥味厚,书生有些口渴了,恰好来到浮白馆,坐下来要了壶酒,就着一路买的小吃,下酒。
就没喝两口,锣乐声“锃”的一声,满街的人都精神了,东西也不吃了,都向浮白馆围了过来,也不进店,在楼下守着什么。
书生茫茫然随大流出去,手里还不忘捞上吃了一半的炙豕蹄。
仰着脖子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不禁问周围人:“这是在做什么啊?”
那人眼睛也不斜地回他:“等新娘子出来呗!”
书生这才知道,原来新妇跟新郎官今天还会出来露面呢!
书生对那新娘的面貌没什么兴趣,却知道新郎官便是今科的探花郎,他进京当然是为了科考,便也想沾一沾这探花郎的风光运气。
方才那人还在与他八卦,据说殿试过后,上门提亲的媒人都快踏破谢宅门槛了,探花郎不堪其扰,躲去了江南,就这样邂逅了虞娘子。
书生咦道:“这虞记与谢家不是一条街的邻里邻居么,按说两人该早就认识了吧?”
说话的人一噎。
比起兔子跟窝边草,他们自然更热衷于相信这听起来满是奇遇的风月事。
不过他没顾得上反驳,因为妆扮好后的新妇被新郎官手上的同心绸牵引着,终于亮相了。
书生也不说话了,眼中是难掩的惊艳,手里烤蹄儿被挤掉在了地上,竟毫无知觉。
灯火煌煌,众人凝眸屏息看那灯下的一对新人,新郎官温然玉立,清华贵重,说一句潘安再世也不为过,那新嫁娘皎若珠光,含笑嫣然,仿佛瑶台仙子,徒看外表,便再般配不过了。
谢夫人威武喊出了围观群众的心声:“木头,牵什么巾子?还不快牵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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