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望来的脸还很年轻。
数十张这样的面孔,藏匿在霜雪覆盖的楼宇间,篝火点燃的位置很刁钻,它刚好背风,被房屋垮塌间残破的墙体掩盖住。
火焰燃烧在视线尽头,蛰伏在空楼与冰层相接处,越靠近,木柴燃烧的味道和某种腐烂的气息就愈发浓郁,脚下的冰层也薄了一点,雪融成水,冰就显得格外晶莹剔透。
时岑往下瞥时,瞧见好几具在冰层中冻得结实的尸体。
以及一把尼古赫巴琴
它就这样被封存于冰层中。而其主人,那个年轻的男孩,和它一起一动不动,静静等候着本日的第二场仪式。篝火旁边不再有伴奏了。
惟有风雪夹杂着木柴燃烧的咵嚓声。
对了,第二场仪式。
时岑在这个瞬间恍然,他看向同样脱离篝火、正朝自己走来的侍者,开口道:“今早你去找沙珂,不是想要接济她,更不是想她收养进白日。”
佣兵眯了眯眼睛:“你把沙珂当做祭品——沙珂身上没什么伤口,但她严重受惊,被迫参加那场古怪的‘洗礼’。你用家人来威胁她配合,才将贝瑞莎和贺深也推到平台边。”
“雨水会洗净尘世的罪恶。”时岑同侍者对视,没有错开目光,“可你从一开始就很清楚,这根本不是一场暴雨。”
它是一次陨落,一场浩劫。
“而现在,这个怀孕的女孩取代沙珂,成为仪式的新祭品。”时岑声音冷淡,他遥遥指向苏珊娜时,少女已经被信众簇拥着转回身去。
她被雪覆盖了一部分,又被火光淹没了一部分,因此背影即便在人群中,也显出单薄与落寞。
时岑收回目光,声音很冷:“这就是你所谓的拯救侍者,你已经不将自己视作人类了。”
于侍者而言,白日信众大概是还算好用的工具,沙珂和苏珊娜是拥有使用价值的祭品,文珺博士的身体也只是“容器”。
他早就丧失同人类共情的能力,也就自然而言地排斥掉自己原本的身份。
岂料,侍者面对这样直截了当的指控,竟然不恼怒,反而笑出声来。
“人类短视,冷血,又愚蠢!人类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卑劣的生物!”他声音陡然拔高,又很快转向喃喃,“时岑,你懂什么。”
他嗤笑一声:“你我已经同神明签订契约,成为被选中者。神明同我们分享漫长的生命,祛除疾病、冷血与愚昧。我以为你早该认清这几点,你饱受恩慈,却愚蠢顽固至此。”
“你看,神明甚至让我拥有了一件乐园最高等级的容器。试问人类能够做到这一点吗?”
“试问你自己能做到这一点么。”时岑看着他,“不属于你的能力,不配成为你骄傲吹嘘的资本。”
而未来所能窥见的剪影太可怖,也太惨烈。
所以不希望对方因此陷入绝境,匍匐于凋零的命运。
时明煦像被火燎了一下,在瞬间重新睁开眼睛——这种链接忽然削弱的感觉无法瞒过时岑,对方愣了愣,继而问:“怎么了?”
“我想起还没吃晚饭。”时明煦稍显心虚,他往厨房去,番茄牛腩汤还在锅里,用小火重新煨一煨,就可以吃了。
在看见汤的同时,时明煦忽然想起一件事——他还得向城防所报备文珺的失踪。
时明煦不认识内城城防所别的人,因而还是只能联系兰斯,对方的接通总是很迅速,却在听见时明煦的话后怔愣片刻。
“您是说,文珺博士也失踪了?”兰斯声音沙哑。
这份关于安德烈的档案中,大约有小十张照片,时间跨度极大,囊括自出生至十三岁的大多年龄段。
但无一例外的,所有照片中安德烈的面部,都被模糊化处理了,叫人看不清瞳色、发色,或者任何五官特征,只能勾勒出脑袋的轮廓。
这份档案,被人动过手脚。
时岑微张开口,他想说点什么反驳对方,但,一个音节也发出来。
语言的力量,在此刻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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