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间,时明煦点头,顺势同好友告别。午后的公寓很安静,打开房门后,穿堂风没有绕他而行。猫咪的毛发散成绒花,52号要巡视自己的小窝。时明煦安静地立在玄关,眼睫低垂。
绿色狼尾轻轻地晃荡着,和窗边一株幼嫩的迎春枝一起,呈现出漂亮的翠色。
他站了很久很久。
直至风将门带上,时明煦才停止虚无的遥望,他或许在注视着什么东西,或许什么也没有。
但当他收回目光后,他就恢复成寻常的样子——像三年前寻常的每一天那样,时明煦回到公寓,打扫房间。
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他或许可以再次习惯一个人。
在客厅灿烂的天光里,时明煦将最后一点浮尘也扫尽。52号蹲在脚边,猫咪心满意足地吃着罐头,而时明煦蹲身看它,检查猫咪停止继续液化的小腿骨。
他只要再次习惯一个人。
迎春枝的芽在风里,轻巧地拂向他,方才落到掌心,就被抖落下去——他的手颤得这厉害,眼睫的阴影也被拖长,囚出眼下浓阴的影
他做不到。
长久缄默后,他才起身,将空掉的罐头丢进垃圾桶中,又拾起掉落的芽苞,才起身往洗漱间去,清洁沾上汁液的双手。
“啵。”
很轻很轻的,灯丝间电流在奔跑,高楼间晚风也在跑。尘世间万事万物都在向前,而时明煦站在原地,甚至连同镜子对视的勇气也没有。
有什么东西随水一起淌进管道中,他的心脏淤积起腐朽的污泥。
水流侵吞着他的呼吸,眼睫好像也被濡湿,水龙头坏掉了吧。
时明煦不知道。
他没有尝到咸和湿,他或许是没有流泪的。
水流漫出了池沿,又淌到时明煦脚边,形成微缩的湖泊,而他倒向水池中的海——就像他曾经抱着白骨,坠落入蓝色汪洋
他把时岑弄丢了。
手臂砸到镜面,发出不小的声响,镜中的空间在颤动,时明煦仍然垂首,他的手指地蜷缩着,无意识滑过光洁的镜面,玻璃已被午后的天光浸得微微发热,整个洗漱间都显出沉闷。
忽然间。
时明煦心脏重重坠了一下。
他抬起头,猛然转向身后——夕烧自门框外斜淌进小块,光影中尘埃在漂浮,散而懒地打着旋。
洗漱间没有镜子,也没有风热意无法轻易散开。
阳光也从来都落不到镜面上。
可贯通电流的灯丝很安静,它成为方寸间真正的太阳,以一种温和又包容的方式允许一切发生。
当迎春枝的绿芽自掌心坠下、点缀着台面时,时明煦的掌心就彻底拍上镜面,微妙的温度以一种急促又不容违抗的方式涌向他。
从镜面相贴处,到最隐秘最熟悉的血液间。
驳光里的尘埃仍在飘,像轻盈的羽毛,楼中风声渐止了,惊扰它们的外力就消散掉,有两小片浮尘碰至一处,就交叠着下落。
繁喧的春日里,静谧的洗漱间,久违的声音轻柔又温煦,颤抖着滑入耳道。
“小时。”
浮光亲吻着地面,粼粼的光像湖水的波。
纠葛的尘枕着波,变成湖底依偎的蜉蝣。
“好久不见。”
不知不觉,不知不觉间。
尘埃落定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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