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那份沮丧面对现实。他脑子里时常浮现出孙少平在煤矿里挖煤的情景,相信他的未来一定不是梦,肯定能够通过不懈的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而不是与父辈们一样,一生一世都要面朝黄土背朝天。而他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却是居身之所。在稍稍懂事之后,他最大的梦想便是希望有一幢和村里的少数人一样一砖到顶的两层楼房,有间他自己的小屋,那是属于他自己的私人空间,可以安安静静的不受影响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对他而言,他需要的仅仅是一间小屋,一隅小小的独立空间,而予双亲,那则是回报,是可以还给父母养育了他二十几年最大的回报。因为在父母的观念中,房子是他们引以为豪的丰碑,是脊梁,是可以让他们在村人面前直起弯了几十年的腰最有力的支撑!九十多年前,因旱灾和蝗灾,他太爷爷交不起租子举家逃难到这个村子定居下来之后,便常年给地主当长工,解放后虽然分得了土地,却依然还是周姓和杨姓两家打压的对象,分到手的田地贫瘠不说,大多数还都极不便于灌溉,遇上天灾之年甚至连填饱一家人的肚子都难,所以一直都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几家穷困户之一(这种不便于灌溉的情形只到几年前才多多少少得到了改善)。因为贫困,他和妹妹入学都比同龄人要晚,要想挺直腰杆说话,那就非得要有足够的资本,而房子就是象征脊梁与底气的基础。
由于不管师傅在不在,严维安都从不偷懒,所以深得赏识,有时技工紧张了,师傅也会让他拿上瓦刀夹在两个熟练的技工之间上架砌砖,虽然那种机会很少,但他却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做事时自然也就越发的卖力。
可是,一年多的时光已然逝去,而他面对的依然还是贫困的家庭,生存环境并没得到多大的改善,每天浑身酸困的回到家,脱虚般的躺在床上,想起在学校时那些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大言不惭的说要改变世界的豪言壮语,在现在看来是多么的好笑!
渐渐的,他感到迷茫。
现在听闻东庆这么一说,严维安眼前突然一亮。但他犹豫着--毕竟那是在千里之外,要是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虽然他很早就羡慕那些有着传奇色彩的人,比如三毛,比如余纯顺,比如徐霞客,比如彭家木,比如鲁滨逊。可他也仅仅只是羡慕而已,从没动过要走出去的念头,他情愿象蜗牛一样窝在熟悉的环境中,苦虽苦点,但至少不会有危险。不过,闻东庆的那番话却多多少少撩动了他年轻的心。“你不是还在上技校吗?”
“不上了,没意思!”闻东庆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掏出打火机给他点燃了香烟。
“可是,那么远!”严维安透过几圈不规则的烟雾看着哥们。他弄不懂闻东庆心里是怎么想的,自己想上学,可家里实在没能力供,而他眼看还有一年就毕业,然后便能找份轻松而又干净的工作了,却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辍学。
“我看你是放不下你家许艳茹吧?”
“要是你有喜欢的女孩也同样会放不下!”严维安并没因为哥们的直言不讳而有丝毫的难堪。因为他在听到闻东庆的那句话时,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的的确就是她的影子。
“既然这样,那你在南方站稳脚跟后把她带出去不就行了!”
“她家那情况你又不是没听说过,她怎么可能离得了?”
“要不要去?这次是市职介所组织的,我们是第一批,后天的火车。”
“你报名了?”
“钱我都交清了,这次只招八十个,分到每个县的只有几个,所以我就帮你抢了一个名额,如果你不想去就算了,反正五十块钱又不算多,要不回来也没事。”闻东庆点点头。
“闻东庆,真的太远了!要是被骗了那可怎么办?”从出生到现在,严维安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市里,现在猛然要出行千里之外,这事情来得太突然,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他一时半会还真下不了决心。
“市职业介绍所组织的招工怎么可能会是假的呢?去吧,你不是一直都想看看真正的大海是什么样子的吗?”闻东庆见他犹豫不决,继续劝说着。他们可是比同学还要好的朋友啊!
“那,要交多钱?”但是打动严维安的并不是“大海”,而是另一个原因。高三下半学期的一个傍晚,他和许艳茹在操场散步,许艳茹笑着说她前一个晚上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坐在电子琴前,手足并用开心的弹奏着。从那时起,他心中就暗暗发誓,一定要在她生日时送她一台风琴,当然,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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